数周前,废墟乐队的单曲《Party之王》与《你好吗》相继上线,《Party 之王》中的东方哲思与《你好吗》中的后古典主义情愫,已经奠定了废墟的乐队的调门,如今,岁末年终,废墟献上了第三首单曲,《云游(A)》。

歌曲开头的电吉他颇有东方古琴的风韵,弦拨三两声,即把听者带离凡尘与俗世,每一个延长的尾音都留下了遐想的空间,禅意就在如此的空间中或隐或现。随后的钢琴独奏古淡疏脱,静远淡逸,轮番出场的吉他和鼓,带出了主唱的声音,饱涨的情感的以及高扬的韵律,再次凸显出了歌曲内里的东方气质,但用以言说这一气质的声音,则是完全现代的,西式的器乐配置与东方的抒情元素,在《云游(A)》中完全融为一体。推着歌曲的推进,我们感受到一股蕴力于音符之外的“内力“,对于同时担任电吉他、木吉他演奏者的周云山来说,这显露出了他在音乐之外的修炼。在一股心无俗浊的内力运思下,方可以指无炎嚣地“云游”于乐海之中,或许梅庵琴人徐立荪所言的“指与心应,……心胸洒然,出音自不同凡响,”便是对此的写照。

《云游(A)》是周云山为二十岁时最早恋爱的女孩写的一首歌曲,“曾经想和她结婚,离开四川的时候我们还很好,后来做乐队多年后分手了,我多年在心中都默默在挂念那一段感情,写下了这个歌。可以说,每个人都有一个最早的深爱”。在爱情之外,歌名中的“云游”也颇有侠客豪情感觉,“我”为了爱情,攀至悬崖上,俯身火山口,摘花捡石,在“远之八表,近期云岑”的逍遥行走中攀向快感的顶峰。陶渊明有诗曰:“少时壮且厉,抚剑独行游”,少年的那股心气,可谓是“猛志逸四海,骞翮思远翥”。但云游所归之处,步履所止之地,是我们栖身的大地,回到大地,即是回到最初生命的源起,“我走在归来的落上,大地像我们的温床。”在西方观念中,大地是一个天、地、人、神共在的世界,一如老子笔下那个“有”与“无”相生统一的“道”。如果说回归于大地之中,安置那矢志不渝的爱情,只是这首歌的表象,那么,在摘花捡石之外,云游又是纷乱中攫宁之道,是满怀理想色彩的浪荡主义,一如波德莱尔所言:“浪荡主义(Dandyism)是堕落时代里英雄气概的最后光辉”——“云游”是浪荡在世间逍遥游历,也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漫游问道。

《云游(A)》省净而包蕴深远,整个歌曲中,诗情的波澜从沉抑中走向飞扬,最后在飞扬的喜悦中回归到蓝天下,昂扬中映射出淡泊致远的旨趣。所谓的“乐山林之逸兴,淡泊自安之人耳”莫过于此。《云游(A)》也依然是一首在风格上无法归类的歌曲,西方的躯壳,东方的魂魄,契合无间。它再一次申明了废墟乐队在新的时代语境与情景下的创作企图:不拘泥于现代\古典、东方\西方的区隔与对立,言由心生,乐鸣云天。